背后之代号47第104章 毁灭序曲

通风管道内是令人窒息的狭窄、黑暗和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陈年铁锈以及某种啮齿动物巢穴特有的腥臊气味。

鲨鱼和一鸣只能压低身体几乎是紧贴着冰冷粗糙的管壁匍匐前进每一次移动都会带起一片簌簌落下的灰尘呛得人忍不住想要咳嗽却又不得不死死捂住口鼻。

身后控制室方向的声响已经完全消失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悲壮、决绝以及浓烈的血腥味却如同无形的巨石沉重地压在他们的心头和灵魂上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扯般的疼痛。

“林博士……”一鸣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响起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剧烈压抑后的颤抖那里面充满了悲伤、无力感以及如同野火般蔓延的愤怒。

那个智慧、执拗、最终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老人身影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收起你的眼泪！”鲨鱼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冰冷、严厉如同鞭子抽打在凝固的空气里但仔细听去那坚硬的外壳下隐藏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沙哑。

他同样承受着失去战友的痛楚但他更清楚此刻的职责。

“记住他的话！活下去！把真相带出去！这才是对他牺牲最大的尊重！”他的话语像锤子一样砸碎了一鸣即将崩溃的情绪强行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中来。

管道开始传来持续不断的、低沉的震动感那源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仿佛一头被惊醒的、陷入狂暴的远古巨兽正在他们脚下挣扎、咆哮濒临彻底的失控。

整个泵站的老旧结构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金属支架摩擦的尖锐声、混凝土剥落的细碎声不绝于耳。

细小的灰尘和碎石块不断从管道接缝和铆钉处簌簌落下掉在他们的头上、颈窝里带来冰凉的触感。

他们甚至能隐约听到下方大厅里传来“清道夫”士兵们有些慌乱的、失去了平时冷静的喊叫声通过管道壁的传导变得模糊而扭曲： “反应堆核心温度失控！读数飙升！我们失去了冷却！” “冷却系统完全失效！所有备用方案无效！” “泄洪闸门卡死在完全开启位置！无法关闭！水位……水位在急剧上涨！” “裁决者长官！辐射水平正在快速攀升！已超过安全阈值十倍！一百倍！我们必须立刻撤离！重复立刻撤离！” 显然林念初以生命为代价启动的最终协议正在发挥着它设计之初那毁灭性的功效。

致命的、无形的辐射——强大的伽马射线和中子流开始无声无息地弥漫在泵站的每一个角落穿透墙壁侵蚀着生命。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无形的电磁脉冲（EMP）如同狂暴的海啸以反应堆为核心向外席卷而过！ 下方士兵们慌乱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惊恐——他们头盔上的多功能显示器瞬间黑屏战术目镜一片雪花；通讯频道里充满了刺耳尖锐的噪音然后彻底陷入死寂；就连他们手中先进步枪上的电子瞄具和战术手电也闪烁了几下后彻底熄灭。

那两只依靠精密电子感官和生物电信号协调行动的“猎犬”也发出了痛苦而混乱的嘶吼它们在EMP的冲击下仿佛失去了方向感在原地焦躁地打转甚至互相碰撞。

更可怕的是汹涌的地下河水正以排山倒海之势从完全洞开的泄洪闸门倒灌而入！浑浊、冰冷、带着地下深处刺骨寒意的水流如同无数条咆哮的巨龙奔腾着、撞击着迅速淹没泵站的下层空间。

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很快就淹没了大厅的地面吞噬了那些散落的设备和尸体并且朝着地势较高的控制室以及通风管道的低矮入口处蔓延而来！湍急的水流声如同万马奔腾越来越近带着死亡的气息。

“快！动作快！管道在前面应该有一个出口！我记得结构图！”鲨鱼凭借着超凡的方向感、对建筑结构的深刻理解以及在无数极限环境下磨练出的绝对冷静在漆黑一片、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般的通风网络中精准地辨别着方向。

他如同黑暗中的导航仪带领着一鸣在绝望中寻找生机。

当他们奋力顶开一个锈蚀严重、几乎与管道融为一体、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撼动的通风口盖板时冰冷而潮湿、带着自由气息的空气瞬间涌入他们灼热的肺部。

他们发现自己正处于泵站建筑外侧一个距离地面约七八米高的维护平台之上。

回头望去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悸。

整个庞大的泵站建筑仿佛在痛苦地痉挛和颤抖内部不断传来混乱的枪声（可能是失控士兵的盲目射击）、零星的爆炸声（很可能是反应堆失控的能量泄露或设备短路引发的）以及那掩盖了一切、如同天崩地裂般的水流奔腾的轰鸣！建筑的一些缝隙和窗口处甚至开始向外喷射出混杂着蒸汽的白色水雾以及隐约可见的、不祥的幽蓝色电弧光芒。

几架隶属于“清道夫”的、涂着哑光黑色涂装的直升机试图冒险低空靠近显然是试图救援包括裁决者在内的重要人物。

然而在泵站周围间歇性爆发的、强大的EMP干扰下这些精密飞行器的仪表盘疯狂乱转警报声此起彼伏飞行员不得不拼命拉高操纵杆艰难地操纵着几乎失控的飞机歪歪扭扭地远离这片突然变得致命无比的死亡空域。

“走！立刻离开这里！辐射尘和洪水马上就会彻底吞噬这片区域！不能停留！”鲨鱼一把拉起依旧沉浸在悲痛、震撼和对眼前末日景象恐惧中的一鸣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他率先翻身抓住平台边缘冰冷的栏杆敏捷地滑降到下方松软泥泞的地面上。

一鸣咬了咬牙最后看了一眼那正在走向毁灭的泵站仿佛要将这一切深深烙印在心底然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两人头也不回地冲入了泵站外围那片黑暗、荒芜、充满未知的荒野深处将身后那片正在被辐射和洪水吞噬的人间地狱连同那位牺牲的智者一起抛在了逐渐亮起的天光与轰鸣的毁灭交响曲之中。

亡命天涯的道路在这一刻被染上了更加浓重的血色与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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