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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帷第132章 根在瓦砾下

木门被撞开的刹那林昭然袖中那半块火显炭硌得掌心生疼——夜光石粉混松脂制成的炭条遇风微亮触火则吐青焰照壁可现刻纹。

她记得昨夜亲手用细针雕出“教不可禁”四字凹槽此刻却只觉灼热压着神经。

她望着冲进来的禁军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为首的千牛卫提刀指向她的咽喉突然笑了——他们要找的是能定罪的文书可真正的“罪证”早顺着她的指令散向四方了。

“搜!”千牛卫吼道。

几个士兵踹开东厢门案上的陶瓮被砸得粉碎潮湿的泥土里翻出半卷未埋实的《春诵册》。

碎瓷片溅到她脚背冰凉如蛇信舔过肌肤;尘土扬起带着陈年谷壳与墨汁混合的干涩气味。

林昭然垂眸盯着自己沾了泥的鞋尖听着士兵们的骂声由高转低——靴底踩在纸屑上发出脆响像枯叶断裂。

他们翻到的不过是些《论语》摘抄连句逾矩的话都寻不着。

“先生早料到他们会挖槐树下。

”程知微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声音压得极低呼吸拂过她耳畔带起一丝微痒。

他袖中还沾着墨渍是方才在柴房赶工的痕迹。

林昭然余光瞥见他指节上的墨痂想起两刻前她在狗洞边扯住他衣袖:“埋陶瓮是障眼法真正的《春诵册》得拆成单页。

”程知微立刻明白了——官府的“农时通报”每月由驿卒送往七十二州封皮里夹两页纸谁会翻查这些劝农种桑的官文? “去东市找老周头。

”她当时说“他的刻字铺能把单页裁成指甲盖大小混在通报里。

”程知微点头时眼底亮得像淬了火:“我这就去。

” 此刻看着士兵们把撕碎的《论语》扔得满地都是林昭然知道此刻在某个驿卒的行囊里正有二十张“农时通报”封皮鼓着里面夹着“有教无类”的单页正随着马蹄声往江南、往塞北、往每一个需要光的地方去。

“柳娘子呢?”她突然问。

程知微朝院角努了努嘴——柳明漪正被两个士兵搜身绣着并蒂莲的裙角被扯得皱巴巴可她腰上挂的绣绷倒没人碰。

林昭然目光掠过那绷面红青黄三线交叠处针脚细密异常似有规律流转——昨日她说要试新法:“把‘人皆可学’拆成色谱。

红丝线是‘人’青是‘皆’黄是‘可’织进春裙的流云纹里。

”柳明漪当时捻着丝线笑:“贵女们穿着这样的裙子逛花市倒成了活的《春诵册》。

” 此刻她望着柳明漪被推搡着踉跄两步绣绷上的针脚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那些藏在丝线里的字明天就会随着新嫁娘的盖头、少夫人的襦裙爬上市井的每一处门槛。

“带回去审!”千牛卫的刀背重重磕在林昭然后颈金属寒意刺入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她被推搡着往外走经过门廊时瞥见程知微弯腰捡地上的《论语》指腹在“有教无类”四个字上轻轻一按——那是他昨夜新抄的墨迹还没干透指尖传来微微黏腻的触感。

她突然想起三日前程知微攥着朝报来找她上面写着赵元度在朝上拍案:“补遗讲主身份不明安知不是妖女惑众?”程知微当时手抖得厉害:“先生他们要查真身。

” 所以今夜当林昭然在柴房写最后一页《春诵册》时程知微正在城南破庙的油灯下磨墨。

他仿着刑部老吏的笔锋在旧案卷里添了张纸:“前朝遗孤林某男年二十父戍边死母早亡。

”墨迹未干时他把案卷塞进御史台后巷的砖缝——他知道查案官每日卯时会从这里过也知道那些老学究宁可信“前朝余孽”也不愿信“女子乱礼”。

此刻看着程知微把《论语》收进袖中林昭然忽然觉得这个总把“遵先生令”挂在嘴边的小吏早学会了在黑暗里替她撑伞。

“走快点!”士兵的呵斥打断她的思绪。

转过街角时她瞥见御园的方向有火光一闪——是孙奉。

那个总缩在廊下的小黄门此刻正蹲在御园的银杏树下将一片薄如蝉翼的火显纸埋进落叶堆。

风掠过枝梢枯叶簌簌作响仿佛低语传递着秘密。

她给他的半块火显炭正是用来引燃此信——待风起火痕字迹便会在空中浮现:“教不可禁心不可锁”。

此刻夜风掀起她的衣摆她仿佛看见那些纸片正随着落叶翻飞火痕字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而龙案后的人影正放下朱笔目光停在飘进殿门的纸页上。

“到诏狱了。

”士兵踹开铁门。

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湿草席与铁锈的气息。

林昭然在阴冷中站定听见远处更鼓敲了三下——正是程知微把假密档塞进砖缝的时辰是柳明漪在女塾教绣娘配线的时辰是孙奉的纸片飘进御书房的时辰。

她摸了摸袖中剩下的半块火显炭突然听见狱卒们的议论:“赵阁老今日在太常寺发了火说裴少卿藏了什么《附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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